烏雲漸散 汽車信貸整裝再發
汽車信貸業務自1998年在中國開展以來，經歷了從「井噴」到「剎車」再到目前的「不溫不火」三個階段。在這期間，消費者的消費觀念也隨之發生了轉變，從盲目貸款到理性消費。
在2004－2005年度中國汽車市場調查結果中顯示，全款付費仍是目前消費者付款的主要手段，七成人不認同汽車信貸業務。調查顯示，選擇個人全額付款的占71.33%，貸款占1.77%，單位付全款占13.90%。另據統計，2004年通過貸款購車占汽車總銷量的5%，而這一數字遠遠低於2002－2003年30%以上的水平。
然而，這一切並不影響外資汽車金融公司開啟中國市場大門的決心。另外，面對過去的高額壞賬，銀行人士也紛紛表示，「吃一塹，長一智」，對車貸還是持樂觀的態度，只是在操作的時候會非常謹慎。在採訪過程中，一位銀行人士向記者透露：「銀行在2004年到2005年發放貸款的不良率低得驚人，低於1%，甚至低於千分之幾。」
為什麼汽車信貸在中國曾經會歷盡艱險？汽車信貸是否正迎回春天？銀行和汽車金融公司在汽車信貸上又分別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
誰做了車貸的絆腳石？
在我國，汽車消費信貸從「井噴」發展到「急剎車」，罪魁禍首是近1000億元的呆壞賬。
據統計，截至2004年上半年，我國金融機構汽車消費貸款餘額為1833億元，而呆壞賬近1000億元，壞賬率有40%左右。而在北京，壞賬率更是使其雪上加霜，高達50%以上。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企業研究所副所長張文魁認為，違約率、壞賬率很高，風險很大、利潤很小是車貸快速下降的原因。「任何一個汽車消費信貸體系都不可以承受這麼高的違約率和壞賬率。」
為什麼車貸的壞賬率會如此之高呢？湖北經濟學院銀行管理教研室主任雷生茂在接受中國經濟時報記者採訪時說：「我國銀行信貸管理文化欠缺是壞賬率高的原因之一。銀行在開展新業務、上新項目之前，市場調研、評估論證不夠充分。對汽車行業的專業性知識缺乏，對汽車市場變化不夠敏感。因而致使一系列決策存在隱患，形成信貸風險的累積。銀行之間存在盲目跟進現象，有意放寬貸款審查標準和條件，縱容信用欠缺之人獲得了貸款。客戶經理缺少理性謹慎態度，甚至違背職業原則，幫助借款人謀取銀行貸款。」
另一方面，當前社會信用文化淡薄也是造成壞賬率很高的因素之一。「不論是法人機構，或者普通居民，誠信意識較差。」對企業法人而言，誠信是貿易生命之血液。對居民個人而言，誠信是立身處世之根本。沒有誠信，企業貿易無以繼續；沒有誠信，個人行為處處碰壁。「但是，我們的社會卻對無誠信者相當寬容，沒人受到譴責，沒人受到嚴厲懲罰。因此，借款人的品質不良，或是由於經濟收入的變化，造成銀行車貸風險上升。」
雷生茂還告訴記者：「我國消費信用立法缺位以及保險公司行為失當等都是造成壞賬率很高的原因。」他認為，我國自1998年倡導鼓勵消費信貸以來，至今已有七年之久。也可能應了「七年之癢」一說。不只是汽車信貸壞賬上升，住房信貸風險和壞賬率也在上升。立法不及時，已成為阻礙市場經濟改革和發展的主要因素。沒有消費信用立法，既不能保障雙方交易的公平性、公正性，也不能有效地維護交易雙方的權利和義務，更不能有效的防止和打擊違約者和惡意詐騙者。
「從保險公司角度來說，完備的汽車信貸交易，需要保險公司的介入和密切配合。在違約率上升虧損增加之時，保險公司沒有選擇協同做戰、理性對待困局，而是草率地決定退出車貸市場，致使銀行處於整個風險之中。如今保險公司再次進入汽車信貸交易市場，就是最好的解釋。」
追究高額壞賬的原因，銀行方面則有自己的說法。一位專門從事汽車信貸的銀行業內人士告訴本報記者：「銀行出現的壞賬主要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很正常的不良貸款，例如借款人工作、家庭發生變故，導致無法償還貸款。」 無論任何一種信貸，這類正常的不良貸款都佔有一定的比例。
「第二類是有些人因為最後變更了購車的情況，比如說有人貸款買了一輛車，但是後來對這個車子的某些性能不滿意，不想貸款了。但是貸款已經批下來了，於是便被中間的合作機構佔用。佔用貸款就屬於一種不良行為，這種情況產生有道德風險的因素，而且這種情況都是在銀行和貸款人之間的有效信息被割斷以後發生的。」
此外，惡意信貸也占一定的比例。
風險防範是核心
無論壞賬率多高，造成的原因多少，如何防範風險才是當務之急。
雷生茂認為，消費信貸立法刻不容緩，消費信貸立法體系的建設，是防範車貸風險的根本措施。以法律為導向，整治不良信用文化，建立誠信社會秩序。此外，政府應加快徵信體系建設的速度。完備而有效的徵信體系，提供了一個強大的信息共享平台。既可以增強信貸決策的科學性，控制不良借款者進入，也有利於保險公司，有助於提高汽車信貸服務的效率。
「政府加快徵信體系建設速度，使所有銀行能盡快地投入運行。個人徵信體系為所有國民建立了信用記錄檔案，有助於國民端正自己的觀念，規範自己的社會行為，遵紀守法，誠實守信。另一方面，政府以及全社會都要動員起來，進行誠信教育宣傳，培養誠信公民。」
雷生茂還告訴記者：「銀行方面應注重管理文化建設。銀行信貸管理文化，是以信用為本、誠信至上，以謹慎原則、敬業盡職，以客戶至上、穩健經營，以學習為榮、銳意進取，經年積累形成有效內部控制體系，管理者經營智慧、創新思想的高度凝聚。有厚度的管理文化的銀行，市場表現不會盲從，經理們會處處謹慎，處處維護銀行利益。這樣的銀行，往往是市場尊重的銀行。」
銀行方面則對防範風險、控制壞賬持謹慎又樂觀的態度。上述銀行業內人士告訴記者：「現在銀行與客戶之間建立了有效的聯繫，比如有面簽的環節增加了，這樣子客戶和銀行可以直接溝通，直接建立聯繫，比如有客戶對車子不滿意，不貸款買了，這樣銀行就很直接的瞭解客戶信息。另外，銀行方面在放款的時候直接通知客戶。以前發放的貸款可能直接打到合作機構的賬上，現在發放貸款之前先通知客戶，讓客戶清楚發放貸款情況。」
發放貸款後，銀行通過貸後管理部門定期和客戶溝通，這樣客戶在出現還款問題或者家庭出現變故以後，銀行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和客戶建立一個聯繫，共同商討怎麼樣有效的解決還款問題。對於客戶不還錢的情況，銀行也會第一時間作出反應。「不像以前對貸後監管的工作有所放鬆。」
「我們在2004年到2005年發放貸款的不良率低的驚人，低於1%，甚至低於千分之幾。現在對於銀行來說，惟一出現的不良貸款就是第一類的正常不良貸款。」 該銀行業內人士稱，車貸暴露不良貸款，有一個時間滯後性，現在暴露的是2002－2003年的不良貸款，而現在很多措施已經把過去不良貸款產生的根源從源頭上進行了解決。「在國外的銀行，考核一樣業務產品是分時間段的，就是考核過去某一年的貸款到目前質量如何，而中國沒有這樣一個考核體系，中國只是說不良貸款率很高，這其實是不科學的。」
談到個人徵信系統在信貸業務上的作用，銀行人士認為，個人徵信系統比較全面的反映了借款人在銀行間的信貸歷史記錄，這個對於銀行評價一個客戶至少有了一個比較有公信力的參考數據。「但是，目前徵信系統還是在完善過程中，有些功能還有待改進。譬如說，一個客戶規定他在每月的31日還款，而該客戶可能在每月的1日去存錢，那麼在系統上顯示的就是『逾期』，但實際上可能這個客戶可能是每個月的1日發工資。如此一來，在系統上就會看到這個客戶很多很多的『逾期』，但實際上他都是每個月1日還錢的。」
銀行vs汽車金融公司
從汽車信貸業務來看，外資汽車金融公司是銀行最大的競爭對手。而近幾年，汽車金融公司又如雨後春筍，不斷有外資企業在中國開設汽車金融公司。那麼，銀行和汽車金融公司之間會有怎樣的一場較量呢？
銀行業內人士認為，汽車金融公司和汽車廠家有密不可分的關係，他在汽車上所做的文章是銀行的劣勢，這點銀行並不否認。但是銀行也有自己的優勢，首先銀行擁有大量的既有客戶，譬如通過住房貸款形成的客戶、信用卡客戶、對公信貸單位的客戶等等。銀行作為標準金融機構，可以提供全系列信貸產品的服務。
如果一個客戶到汽車金融公司申請貸款，汽車金融公司可能會給該客戶提供車輛保養使用等方面的優惠。而銀行則會提供另外方面的優惠，「比如客戶選擇在銀行進行汽車貸款以後，銀行可以給客戶提供信用卡方面的優惠。」
從產品競爭力上來說，銀行和汽車金融公司可以說是各有所長，方向不同，一個是圍繞車做文章，一個是圍繞全系列金融產品以及同銀行合作的其他合作資源來做文章。至於客戶選擇哪個，則要看各自的需求。「如果客戶不想在銀行接受其他的金融服務，只想在購車用車上有所優惠，那麼選擇汽車金融公司就比較實惠；而如果客戶想在貸款購車的同時，享受銀行方面提供的信用卡優惠，在某些商戶享受打折等服務，那麼選擇銀行就更加實惠。實際上，如果從利息上看，汽車金融公司的產品都要比銀行高很多，他鎖定的客戶群體都是對價格不很敏感的群體。」
汽車金融公司在進入中國之初，雖然受到《汽車金融公司管理辦法》的多方約束，但是仍然展現了良好的業績。以上汽通用汽車金融公司為例，到目前為止，其車貸壞賬率為零。
雷生茂認為，汽車金融公司之所以業績突出，原因是其具備國內銀行所沒有的優勢：外資企業管理文化成熟；汽車金融服務經驗成熟；專業知識內行，汽車市場在行。「但是，汽車金融公司的車貸業務才開始，對國內市場處於試探階段，隨著業務規模的擴大，風險也會隨之上升。」
上汽通用汽車金融公司的工作人員張先生告訴本報記者：「目前，在零售領域，我們公司與30多個城市的150多個SGM經銷商保持著合作，我們零售客戶的基礎在不斷擴大。同時上汽通用汽車金融公司在39個國家建立分公司，使公司具有了全球性的優勢以提升在產品質量、控制風險、建設IT系統，以及其他領域的經驗。自公司成立，我們就對零售業務執行一種謹慎的政策。此外，我們採用嚴格的風險控制手段，例如，我們有一個稱作『現場代表』的部門，專門負責核實零售業務申請者提供的信息，保證它們的真實性，從而用於進行信用評估。」
上汽通用的管理者認為，很多銀行把精力分散到一系列的領域，並時常改變他們的業務重心，與銀行不同的是，汽車金融公司只致力於汽車信貸市場。「我們的使命是為SGM的產品銷售提供支持，所以我們把力量集中於SGM經銷商網絡的建立，為他們提供一個可以信任的信貸資源。」
談到銀行與汽車金融公司是否會合作？上述銀行業內人士表示：「實現合作應該有一個前提，就是多方的利益是均等的，現在汽車金融公司還處在市場嘗試階段，並沒有做到大規模推進的程度。所以，目前在個人汽車消費信貸上，談銀行和汽車金融公司的合作可能還為時過早。」
汽車金融公司人士則表示，一方面要與銀行保持密切合作，另一方面避免不了競爭（完）(記者 王坤)
